About the Food

飲食觀感的談論，有沒有限制對象？是不是只有美食家，只有會做菜的人才可以對餐飲飲食侃侃而談，其餘非上述人講的，都是不懂、亂講？

這疑問，老早就有；布丁寫「省思」該是中場休息的時候了的時候，這樣的疑問我又冒出頭；晚上，到復興南路上的某間法國小餐館用餐後，這樣的疑問，持續發酵。基本上，我很少會說哪間餐廳不好吃或是怎樣，但，今晚的用餐，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很糟。餐點糟，服務人員應對的方式更糟，糟到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四人食完離開後，一致的結論是，再也不會來這間餐廳吃東西了；只是同時間我不禁想，如果這樣的感想讓店家聽到，特別是那個女服務員，她大概會是昂著頭說：「你們懂什麼，根本不知道什麼叫美食。」等云云。

懂什麼？對於這個懂什麼，我真的有很大的大哉問。首先，說出這樣的話的人是用什麼來評斷對方懂什麼？大家很熟嗎？你怎知他什麼懂，什麼不懂？好吧！就算真的不懂，對於餐飲，一定要懂什麼，是美食家才可以說好吃或不怎麼樣嗎？難道，不可以回歸於最自然，味蕾感官覺得是怎樣就說怎樣嗎？

這裡所謂的味蕾感官，我不想談什麼大道理，就是一種純粹，一種近原始本能，像是吃到糖會覺得甜，吃到鹽會覺得鹹一樣，食物一入口味蕾自然會告訴大腦妳/你對此項食物的感覺。好吃的東西，不用太多贅述，我相信由內心深處自會漾化出一股讓人愉悅之感，進而讓人繼續舉箸而食；同樣的，不怎麼樣的東西，也無需太多贅述，就像聽到高分貝聲響一樣，耳朵會受不了手會忍不住去摀住，做得不好的東西自然也不會讓人有想要繼續食用的心情。這間法式小館給我們的感覺就是這樣，食物美妙與否第一口就知道，也許過往曾經有人在這間小餐館裡食用過美妙餐飲，然，很抱歉，當晚我們食用到的大部分菜餚都不怎麼樣，濃湯沒啥味道，鹹派吃起來像烘蛋、油封鴨不入味且連sauce都沒有，甜點也好不到哪去，莓果等餡料乃人工醃漬品也就算了，派皮吃起來還生生的，至於烤布蕾，布蕾上面一顆顆沒有好好被噴槍焦烤過的砂糖，只有讓我搖頭嘆息的份。一餐吃下來，將近五張藍色鈔票換來四人滿嘴沒味道，離開店家之後還忍不住去別間餐廳點了道小菜以撫平自己像沒吃晚餐的味蕾，試問這樣的狀況還要跟我說「妳們懂不懂什麼叫美食」嗎？我只能說，喔！我們或許真的不懂法國食物的精髓，但，一間餐廳如果在顧客吃完之後大呼不值得，以及有志一同決定去尋找路邊攤來彌補一下，我真不知道到底是誰的問題？？？

更可怕的是，我發現這間餐館似乎還以有雜誌報導而沾沾自喜，進而服務人員驕傲的很，一副客人好像都是笨蛋不懂的樣子，在點餐的時候滔滔不絕地讓人很反感。我們想要吃煎鵝肝，小姐她一副我們好像是哪來的草莽野夫一樣，於是用不怎麼令人愉悅的高分貝嗓音教育我們說鵝肝這種東西只要妳買得到好的自己回家煎也一樣，法國人吃鵝肝的精髓乃是鵝肝凍，她覺得我們點煎鵝肝是不對的，點鵝肝凍才是正確的。當下我們真的是臉綠掉一半，現在是在點菜不是在詢問意見，我們就是比較想吃煎的比較不想吃凍的，是不行嗎？況且菜單裡又不是沒有煎鵝肝這道，我實在不了解她有啥意見；除此之外，四人中由於點了三份套餐，少一份湯品，遂而我們要再加點一份時，這位小姐又很有意見了，跳出來說你們不一定要每個人都一定要點湯啊！所以呢？現在到底用餐的是誰？？？

一間餐廳如果老是認為只有美食家、美食報導講的話才是對的，其他人都是亂講，懂個啥，因而排拒，我想，是很危險的。一間餐廳一個晚上是會有多少美食家去光顧？會去光顧的多半是一般他們所謂什麼都不懂的消費者，如果連所謂的什麼都不懂的消費者在飲食期間都哪裡覺得怪怪了，進而在餐疊裡剩下了一堆菜，難道做菜的人都不用去了解一下為什麼嗎？一昧的說消費者不懂得烹飪手法，不懂食材，什麼都不懂，真的會讓店家餐飲提升嗎？消費者當然是不懂的，要是懂，又何必外食尋找美味，自己在家裡做就好啦！之所以會去餐廳消費，無不是期待能夠品嚐大廚們多年來對食材的鑽研及獨特烹飪手法，進而滿足味蕾，不是嗎？

這個「懂什麼」讓我想到我前一陣子看的卡通：美味大挑戰。當中有集演到一個有好手藝的握壽司師父，因為政商名流推薦及雜誌報導，所在的居酒屋謂為當紅值得一去的地方，有好手藝的師父日經月累的只聽得進人家的好話，態度開始變得不謙遜，對待客人老是一副妳/你懂什麼的樣子，剛愎自用的樣子後來被男主角帶去一間毫不起眼位在巷弄間的居酒屋。在那裡，沒有政商名流稱頌，有著只有對料理秉持著初衷的老師傅，可想而知，老師傅的手藝更勝那位不謙遜的握壽司師父一籌，那位不虛心一直沾沾自喜的握壽司師父也因此上得了一課。

有時想想，食物，自己會說話，說的不只是食材本身，還有料理人的心境，有被用心烹調的食物，食者不需要懂什麼，自然會吃得出來，甚至會因此引起好奇去了解食材與烹調手法。至於飲食觀感，認為普通消費者懂個什麼只會大放厥詞的店家也可以這樣繼續自得意滿的認為下去；反正，食者心中自有一把尺，什麼樣的店家值不值得再去，自有定奪。